Friday, September 30, 2005

共度鵲橋時(9)

一聽到這,齊名的心情就沉了下來,想起下午的事,他心想這下該怎麼和他開口呢?只好先換個話題,再慢慢想辦法。
「沈伯,你也真不簡單,一個人扶養兩個孩子。要是一般人,早就撐不下去了!」
「我兩個孩子都很懂事,很少陪他們,但從來都不需要擔心這擔心那,大的總是會帶著小的。」
「沈伯,有件事我想問問你,你是怎麼來到台北的?」
「這鄉下難得有什麼車經過,我從老家那走了好一段路,來到中途剛巧有野雞車,也就打了順風車。來到火車站後,買了張單程車票,一上車我就睡著了!中間我做了個好長好長的夢,醒來後就到台北了。不知怎麼,我沒任何換車的印象,但我坐的那車卻變了個樣。從原來的電聯車,變成了豪華列車,什麼坐椅都是新的,上面還寫著自強號。這自強號我聽都沒聽過,真不知道是自己作夢,還是……」
「原來是這回事。那你可以借我看一下你妹妹寫給你的信嗎?」
「你坐在這等會,我去拿來給你。」
齊名心想這件事越來越詭異,怎麼會連自強號都不知道,這自強號是這十幾年才有的,除非……
「來,這是她給我的信。」
齊名仔細看了這封信,內容是沒什麼問題,他看了一下這張郵票,好像有點印象。齊名平時就有集郵的嗜好,雖稱不上行家,但偶爾還是會收到相關的訊息。這張郵票以一條鵲橋和牛郎織女為底,他翻了一下書,赫然一看才發現這張郵票已經絕版了,更令齊名感到驚訝的是發行年代─1975,不就是三十幾年前!根據行家的估計,這張郵票價值─二千萬元,因為這是當年紀念流星雨的限量品!上面的介紹寫到:
「此郵票是以七夕為主題,背景是以鵲橋和銀河為主。主題是流星雨,牛郎織女分別在上下,兩人手牽著手,代表著相許終生。這張郵票在上市之前,就已經拍賣,後來是由羅家所買下。不過,羅家後來遷居移民,故郵票的去向不得而知!」
齊名看上面的郵戳─民國六十四年八月二日!這真是使它訝異,三十幾年的郵戳,沈伯拿著它來找人,這不是老人癡呆症,就是有什麼原因,才會這麼做。
「沈伯,你多久前收到這封信的?」
「大概是一個禮拜前,有什麼不對嗎?」
齊名不敢置信,沈伯到底是怎麼回事?齊名分不清楚到底是真是假?這時,齊名的手機響了,他趕緊接了起來。
「喂!」
「你這小子這麼快就接電話了,還真希奇!」
「老頭,你打來有事嗎?」
「那個沈伯還在嗎?」
「在,當然在!我告訴你……」
「你等等,我先講!我可是你老子,當然是我先。」
齊老頭接著說:「我一直覺得那個沈老先生很面熟,昨天我終於想起來了。你去把我那個鐵盒子拿出來,就是放在床底下的那個,快去!」
齊名這時瞧見沈伯正在收拾餐桌,他原本想請他和爸爸聊聊,最後還是決定不要。他進到房間裡去找,好不容易才把盒子從一大堆雜物中拿出,吹一吹上面的灰塵,不知道已經多久沒有打開過了!
「我拿來了,接下來呢?」
「你打開來,是不是有個用報紙包起來的東西,那裡面是我放的一些黃金!」
「我怎麼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變這麼好?竟然是專程打電話來送我黃金!」
「要黃金你不會自己拉!黃金你給我放到旁邊的小盒子,我要你看的是報紙。我一直覺得沈老先生很面熟,後來我才想起來三十年前報紙曾經報導過,有一個老先生失蹤,其實也不過就是一個老先生,但就是因為他好像涉入一場糾紛,當事人都死了,所以才顯的特別重要!那時報紙登的好大,我絕對忘不了那個老先生,因為他的眉頭那有顆朱砂痣,剛好沈老先生也有,這才使我有點印象。你看看是不是他?可是,如果這樣算起來,他應該已經九十幾歲了,沈老先生看起來大概也才六十幾,這事還真奇怪!我叫你看,你到底看了沒?」
齊名根本發不出聲音來,這報紙上的人就是沈伯,不管是衣服還是特徵,全部吻合!他原本想要答應齊老頭,可是這一望去大廳,他反而是看傻了!
這如往常的大廳,剛剛才吃過飯的大廳,就像節目要開始前,突然之間暗了下來。齊名原以為是保險絲燒壞了,去檢查一下,還好好的在那。他看沈伯站在那裡,便叫了他的名字,但沈伯就好像沒聽到似的,只不斷地往前走去。就在這時齊名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見的,是鵲橋─牛郎織女的鵲橋,怎麼會出現在他家的大廳呢?
他跑了過去,拍了拍沈伯的肩膀,只見沈伯回頭對他笑了一下,接著變拉著他往前走去。齊名原本想拉住沈伯,卻反而被沈伯牽住手,沈伯不知從哪來的力氣,使得齊名一點辦法也沒有!電話裡,齊老頭不斷發出喂的聲音,可是齊名根本使不上力,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
兩人慢慢地走過鵲橋,齊名瞧見大廳的時鐘不斷地倒轉,牆上的日曆換了新的一頁八月十一日─2006年的七夕,時間已過午夜了!
齊名和沈伯不斷向著鵲橋另一邊走去,在另一邊有著什麼,齊名一點都不曉得!現在他聽不見齊老頭的聲音,聽不見沈伯的呼吸聲,聽不見時鐘的擺盪聲,所有的一切就像是牛郎和之女的相會─千載難逢!齊名閉上了眼,他等待─等待那個拍他肩膀的時刻,那一刻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上)

Monday, September 26, 2005

共度鵲橋時(8)

齊名回到家後,沈伯正在廚房裡準備晚餐,他沒發出任何聲音,走到沈伯背後觀察,眼前的這老人是在開他玩笑嗎?但看樣子又不太像,更何況沈伯說的句句有理,一點也不像在騙人。但武通街可是二十幾年前的街名,找理來說寄信的地址也會更改才對。不管怎樣,等會再探探沈伯的口風,先在可得冷靜下來。
「你回來了!我正想出去這麼久,怎都沒傳來個消息?怎樣?有線索了嗎?」沈伯回頭過來問。
「有是有,不過是不是好消息,那可就見仁見智了。」
「等會再談。這油煙太嗆鼻了,你去前廳坐坐,馬上就能吃飯了!」
齊名一個人坐在椅子上,他不懂中間出了什麼問題,抬頭看了一下牆壁上的日立,今天不正是農曆七月六日,那明天不就是七夕。每年七夕,齊名都得準備點油飯、麻油雞和甜芋頭,可都是用來拜神的。齊老頭什麼都不懂,就只懂得吃。幸好齊名從母親身上學到不少,逢年過節都準備些三牲素果。齊名家很少慶生,現在沈伯的問題還沒解決,連個慶生的心情都沒了!
「小夥子,來吃飯了!準備碗筷,你整日都在外頭奔波,中午又只吃一碗麵,想必餓壞了!」
齊名走過去一看,滿桌子都是菜,這眼框可都紅了一半。雖不是幫他慶祝,但齊名就硬是這樣想,想著想著就感動了。從小到大,連他家那老頭都沒煮這麼豐盛過,心裡頭實在是五味雜陳!
「沈伯,你煮的這麼多,我們怎麼吃的完?」
「行行行,吃不完留作宵夜,你說是不是?」
齊名拿起筷子,一道一道品嘗了起來。糖醋排骨、蔥爆牛肉、鹹酥蝦、蠔油石斑……,每樣可都是餐廳佳餚。
「我最愛吃這糖醋排骨,尤其這醬,可以讓我扒好幾碗飯。」
「你喜歡就好!我這老頭子,一個人照顧這些兒女長大,總是得開伙。」
「對了!上次你說到你太太,後面好像還有什麼事情沒有講完?」
「既然你想聽,那我就繼續告訴你好了!」
*********************************************************************「自從那次去她家叨擾之後,我就一直很掛念他。但當時鄰居開了個木場,臨時找不到夥計,便請我去幫忙。我家農田才剛收割,接下來也是無事做,我想打打零工也不錯,也就入到山裡面去,這一去可就是兩三個月。
有天,這廠長喚我的名字,說是有個女人來找我。我想該是我爸媽,也就順著去了。這一到宿舍,還真叫我大吃一驚,這不正是我朝思暮想的人,這不就是我的愛人!我當時雖然在心裡喊她愛人,嘴巴上還是禮貌稱呼她。人家畢竟是女孩子,哪好意思呢?
她就坐在那裡,穿了件小雛菊的洋裝,我一坐下來就握住她的手,凝視了許久!後來,我才發覺自己的行為太過逾越,趕緊鬆開。
「你……怎麼來了?」
「我搭人家的順風車來的。」
「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我是問你怎麼會來看我?」
「我……我替爸媽送點東西來給伯父伯母,伯母告訴我你在山裡頭幫忙,所以就來看看你了。
「你真有新!你……變得更漂亮了,而且也懂得打扮。」

我太太聽我這樣一說,臉上出現了淡淡的微笑,那種笑就好像水滴落在水面上,掀起了圈圈的漣漪。
「來這是伯母熬的雞湯,我盛碗給你,你小心燙慢點喝。」
「你對每個人都這麼好嗎?」
「要看對什麼人,你……只要你好,我就好。」
那時候我才明白,原來我太太對我一直對我懷有好感,而我們之間的愛是不需要言明的。
我太太從手邊拿出了點東西,往前推給我,我一看這不是東山鴨頭。
「你試試,上次你吃的是我爸做的。這次,可是我親手下去滷的喔!如果不好吃,你也要裝作好吃,要不然我以後就不理你了。」
「怎麼會?我嚐嚐,嗯………比你爸爸做的好吃一百倍,這裡我全都吃完,這樣才不會辜負你的心意!」
「真的嗎?我也吃一口!」
我太太真的拿起一隻鴨翅膀,她一口咬了下去,這整個臉都變了個樣。
「你你你,你這不是在哄我嗎?這麼難吃的東西,我……羞死了!」
她接著說:「你別吃你別吃,我下次再做給你吃,這些別吃!」
這次我是有意去牽她的手,而且怎樣我都不肯放開,兩個人的手好像黏住了!
「怎麼會呢?你做的翅膀非常好吃,因為這是你特別為我做的,所以你吃不出來我嘴巴的味道。我吃到的東山鴨頭,隱約中有點中藥味,這滷的時間掌握的很好,所以你看這翅膀彈性好,你做的真好!」
聽我這樣一說,她才又笑了出來,後來我當著她的面把東西都吃完了。離去之前,我要她等我,她只是點點頭,沒說什麼!
「我會等你來,你……要快點喔!」
「嗯!」
我望著她離開的身影,就和那些樹重疊在一起,這是我第一次感覺到什麼叫情定終身!」
齊名邊聽沈柏講著過去,一邊吃著沈伯做的三杯雞,剛才聽的太專心,還燙到了那陶鍋,現在右手還有點疼!沈伯喝了點湯後,又繼續他的故事。
*********************************************************************
「我一回到家後,馬上去到她家提親。家裡頭雖是有兩塊田地,但也不算是負有。當時如果按古禮來走,要花的錢可不少。在我和太太協議之下,決定將文定之禮簡單化,只邀請雙方父母、兄弟姊妹,和比較親的表親戚。結婚那天,在宴請所有親朋好友,不過大部分的親人都死於戰火之下,最後也只是席開五桌,但在那時來看也算是筆不小的花費了!
在送完賓客之後,走進房間去,我太太那時已經在那等著我了!我倆坐在床上聊著天,聊著聊天也都快天亮了!我有點睏也就上床休息,我太太她是個好媳婦,她連眼睛都沒闔一下,就到廚房去準備早點,準備伺候公婆。婚後,我太太幫了我很大的忙,尤其在我父親年紀大了,無法再下田之際。後來,我太太懷了第一胎,是龍鳳胎─男的叫沈方勇,女的叫沈方芳。不料,這時我爸媽竟然同時得了肺炎,那時我太太身子虛,月子都還沒做完,就又忙著照顧我爸媽。後來連她也病倒了,沒多久三個人都走了!
那段時間,大概是我這輩子最難熬的日子。生我養我的,好不容易可以享享清福、含飴弄孫,就這麼沒福氣走了。我許下照顧一輩子的人,也走了。兩個小的還不懂事,我又得照顧她們,幸好我妹妹從夫家回來,才稍稍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我妹妹和妹婿發生了點口角,回來娘家避避。從小,小妹就被捧在掌心,一點苦都沒吃過,嫁了人大小姐脾氣還是不改,動不動就頂一句,妹婿的脾氣再好也是會有翻臉的一天。不過,我也因此得以喘一口氣,捱過這段日子。
等到小妹被妹婿帶回夫家之後,後事也已經處理的差不多,我這才回復到正常生活。雖然,鄰居一些大嬸都勸我再婚,但我就是不願意,這輩子我要的女人已經被我娶進家們,就算她死我也不會再娶,因為沒有一個人可以給我同樣的溫柔和關心!
我就一直在鄉下種田,後來兒女也大了,我也不用再種田。前陣子我收到小妹來信,所以才來台北探望她,哪知道找不到她呢?」

Saturday, September 24, 2005

倒轉

一封信,如果能夠帶給你快樂,我希望我能夠!
你的聲音,從何時起被冰在雪原裡,成為了北風的迴響?
你的微笑,已被丟棄在炙熱的火山,成為覆蓋龐貝城的灰燼?
曾經擁有的美麗,
曾經擁有的幸福,
我們選擇放棄,
讓所有的美好就像彩虹般消失在逐漸乾燥的空氣!
後來,
我們錯身而過,
後來,
我們刻意逃避,
後來、後來......,
有太多的後來都是我們的不幸!
如果這是一種折磨,
我們可不可以放手?
在分手後的三年,
坐在當初的天台上,
想著你的好,
我這才發現,
原來我們曾經愛過對方,
如果還有機會,
請讓我再說一次:「我愛你!」

回頭,
那人正在燈火闌珊處。
你,好嗎?

江南人

打著傘,
從江南的屋簷下走過,
無言的旅人,
身上背負著難以卸下的痛,
只是持續地前進!
故鄉,
是一團泡影,
消失在昨夜的黎明,
已失去的故土,
和那無形的風,
在幾近破碎的過去!
千百年來,
江南只是靜靜守候,
它不再為離開的人流淚,
離開,
只是一個想不開的名詞。
人,
通過了某村的城門,
帶著南方的溫暖,
暖化北方的冷清。

Friday, September 23, 2005

共度鵲橋時(7)

齊名一大早起床,客廳、廚房、廁所、房間,可以找的都找到過了,就是看不到沈伯的身影。他先去洗手臉,心想大概是跑到隔壁王太太那去了,也就沒有放在心上。不過等到他一忙完,而沈伯還是沒有回來的時候,都已經是正午十分了。他去隔壁問問,王太太只說看到沈伯走下樓去,說是要去走走馬上回來。齊名一聽心想沈伯又不認得路,這隨便亂走,搞不好就在中途迷路了!趕忙換了件衣服,穿了雙拖鞋,大喇喇上了街。
這一大熱天,在太陽底下跑來跑去,全身都爬滿了和朱,他心想沈伯到底上哪去了?這一回頭,沈伯不就在那麼!他一個人坐的好好的,正在理髮廳裡修整門面!齊名趕緊跑了進去,這理髮廳有冷氣,齊名在外面差點燒了起來,這一進來就像淋了一頭冰水,痛快!
「沈伯,我可為你擔心死了!出去也不留張字條,還以為你去哪了?」
「讓你擔心,真不好意思!下樓來買罐豆瓣醬煮麵,剛巧在那照照鏡子,看鬢角長了不少,就順道進來修修。」
「原來是這回事,那好我坐在這等你,我也順便理一下,這男人頭髮留長,還真像個娘們!」
恰巧齊名的手機響了,看這上面的號碼,不就是從醫院打來的。他想該不會是那老頭又捅了什麼禍,趕緊按下通話鍵。
「喂!」
「你這死小孩,這麼久沒來看老子,還敢喂這麼大聲!」
「老頭,你打來是又出了什麼事?」
「你才出了什麼事!你老子我身體比你硬朗,我是想告訴你關於老沈的事!」
「這樣,你知道武通街在哪了嗎?」
「你老子我睡著睡著,倒是想起了什麼!那個老沈人真的有點面熟,你老子我以前似乎有看過他,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他。不過這武通街,我倒是知道在哪?」
「那你快說,別再那邊說一大堆沒營養的!」
「你這孩子就這麼性急,真是!這武通街大概是三十年的名字了,那時武通街上都是賣布的人家,每戶可都是大戶。那時除了迪化街以外,最響亮的就是這了!不過很可惜,後來這布行的生意越來越不好,很多店都倒了,這房子也就空了下來。房子年久失修倒的倒了,破的破了,這些人家的子孫就開始將土地出售,蓋成了許多獨棟的房子。而這武通街也隨著歷史而消失,後來換了個名字就叫:『墘璐街』。」
「你說了那麼多,那到底這墘璐街在哪?」
「你這死孩子,是熱昏頭了是不是?我們不就住在墘璐街,真是個笨孩子!我怎麼生了頭豬,真是家門不幸!」
「你這死老頭,如果我是豬,那你不就是豬公!我倒真的忘了我就住在墘璐街,那武通街五號是現在的哪裡?」
「這我怎麼會知道?你自己去查,真是……」
說完齊父就掛上了電話,齊名沒有想到這找過來找過去的武通街,竟然就是自己住的這裡。雖然還不知道五號是在哪裡,不過至少已經有大概的位置了,找到應該頗容易。只是為何沈伯的妹妹,怎沒有告訴他已經換街名了呢?算了,等會再把這好消息告訴他。現在,可換他理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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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這武通街早就沒了,改成墘璐街。這可奇怪了,我小妹寄給我的信,上面寫的就是武通街,她壓根兒都沒和我提過。」
「我家老頭剛才對我這麼說,應該不會有錯。這種事,他沒理由呼攏我。你收到你妹妹的信,是在一個月前,照理她應該會告知你才對,怎麼還會跟你說武通街呢?」
「這我心中也納悶,年紀是大了點,總不可能連自己家住哪,都說錯吧!」
「這我也不清楚,只好見到她本人,再問問她。」
「先不說這個,去吃個飯填飽肚子。我再去戶政所詢問看看,到時候就什麼都清楚了。」
說完兩人朝麵攤走去,再過一天剛好就是農曆七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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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後,齊名要沈伯先回家裡等消息,獨自一人往戶政所去。戶政所離齊名家不算遠,剛好就在三條街的交叉口。這棟漆了全紅的大樓,才剛落成好。一二樓是屬於警察局的辦工場所,三樓起才算是地方的戶政事務所。齊名詢問了戶政所的志工後,終於找到一個可以幫他忙的人。
「叫我小張就好,你是要比照街名,對吧?」
「是,為了這種小事還麻煩你,真不好意思!」
「不用這樣講,小事一件。一年下來,很多人都跟你一樣,不過要看運氣,這二十幾年的老地圖,有沒有留下來,可還是個未知數。」
「沒關係沒關係,你慢慢來就行,這事可急不得!」
「你就坐在這等我,喝口水看看風景,我去馬上回來。」
小張要齊名在那等著,他到製圖室去找找,說完就走了。
齊名一個人坐在小張的辦公室,牆上貼滿了照片,有戶政所運動會跑百米的照片。有結婚喝喜酒,朋友鬧洞房的照片。小張年輕時去登山的照片,看那山還挺高的。這麼多的照片,一時看的齊名目瞪口呆,可真搞不清楚哪張看過哪張沒看過。這一看的出神,連小張回來了都不知道。
「這些都是我太太幫我貼的,讓人看到還真是不好意思。」
「怎會呢?看不出來你真有本事,老婆小孩都有了。我這可還是王老五一個,沒人要嫁給我。」
「你愛說笑。來這是我從製圖室,好不容易找到的,連紙都黃了。你可得小心碰,要不然很容易裂掉。至於這張是墘璐街,我們把兩張疊在一起,就可看出大概的位置。這地區的屋宅改建,不過都和原址位置相同,只有門牌號碼變動較大,所以沒有什麼困難!你說是哪?」
「武通街五號。」
「五號我看看,有了就在這裡。這裡是……圖有點花了看不清楚,是這了。墘璐街十號,就是墘璐街十號。」
齊名越聽越耳熟,這墘璐街十號不就是─齊名的家。他不相信又再確認一次,這次可不得不信了。
「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這是我家。」
「真的?看來是你搞錯了什麼,要不要回去再問問?」
小張把齊名送出了辦公室,齊名一面答謝他,一面走向電梯。這沈伯說的是武通街五號,這武通街五號正是墘璐街十號,也就是他家。這中間肯定有哪個環節錯了!他匆忙趕回家,連生意都不做了,就只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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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September 21, 2005

封筆

心已經疲倦了,
既然這樣,
何不休息呢?
共度鵲橋時是我的告別作,
下次可能要等一段時間了。

Monday, September 19, 2005

共度鵲橋時(6)

送沈伯回家後,齊名把所有東西丟到車上,便急忙趕去擺攤,這去晚了可是一位難求。雖然沈伯表示要去幫他忙,但一個老人家還是待在家好好休息,要是有個閃失,他可負不起責任,尤其他家老頭那關就過不了!
今天的夜市人潮似乎是特別地少,整晚下來賣出去的衣服比天上的星星還少。齊名對著攤上的衣服發呆,偶爾尿急時就託隔壁賣襪子的幫忙看一下,趕忙去解便。隔壁賣襪的齊名都叫他傻八,這做生意的哪個頭腦不精明,偏偏這傻八每次都作賠錢生意,怪不得連他老婆都跟著這樣叫。傻八是南部來的小孩,個性實在是太憨厚,書讀的少又不會什麼手藝,只好出來擺擺攤子,白天呢則去打個零工,這樣下來生活倒是不用擔心。
「你回來啦!那換我去了。」
「好好好,你快去,尿在褲子上,你老婆可會把你趕出家門去。」
「你少開我玩笑了,真是!」
齊名雖然常開傻八玩笑,但多半都是無傷大雅,兩人認識到現在沒吵過任何架,這全賴傻八脾氣實在是太好了!
「阿名啊,今天生意好嗎?」管區警察問。
「生意差多了!原本還過得去,偏偏這些毛頭小子來搶生意,我這生意可差多了。」
「沒辦法,誰叫這些年輕人個個大學畢業找不到工作,擺地攤成本又低又好賺,當然都來做這行了!」
管區接著說:「對了,你家那老的身體可好點沒?」
「他是好多了,多謝你!對了,你有沒有聽過武通街,我有個朋友一直找不到這條街,你是管區應該會比較懂!」
「我想想看,等等……」
這一突然蹦的一聲,倒真是嚇人一跳。遠遠看過去,有火舌在蔓延,夜市裡的人,不論是擺攤的、逛街的、住這的,全都開始向外奔竄。管區看這情形,趕緊用無線電呼叫總部,並通知消防隊馬上前往滅火,拋下了齊名跑往現場。當然離開之際,他照樣沒有想出來武通街到底在哪裡?齊名看今晚生意鐵定做不成了,只好快點收拾好東西,趕緊走人要不然恐怕會遭池魚之殃!
「今晚生意真是糟透了,還是趕快回家洗個澡喝點啤酒,想想也很久沒有這麼早在家了!」齊名自言自語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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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名回到家之前,在巷口買了點東山鴨頭,準備和沈伯一起吃點夜宵。一回家才剛插上鑰匙,連門都還沒開,齊名就聞到熬粥的味道,直引得齊名留口水。今早沈伯煮的粥,味道還在齊名的喉嚨裡徘徊之際,竟又有粥可以吃。齊名一想到,就格外興奮。開門一看,可不得了,燒餅、油條還有咖哩酥,加上那雞蓉玉米粥,惹的他食指大動!齊名忍不住上前偷吃了幾口,沈伯正好從廚房那走了進來。
「我聽見開門的聲音,還想說是誰回來了呢!怎麼今晚這麼早回來,我宵夜剛做好而已。」
「今晚生意差到不行,加上前面街口又失火,這生意哪能做下去?乾脆就回來,早點休息。」
「那正好,你肚子餓了吧?快來喝點粥。」
齊伯看桌上擺了包東西,便問齊名這是什麼。
「東山鴨頭,我在巷口買的,可好吃的呢!」
「東山鴨頭?這裡就吃得到?」
「當然!巷口就有一間,你若喜歡隨時都能買來吃。」
「我這牙齒老了,倒是吃不多!這東山鴨頭是我太太的拿手料理,她老家就做這個,我幾十年沒吃了,自從她死了之後……」
這話一說完,齊名也不知從哪接下去,問太多又怕觸痛沈伯的傷心處。只好埋首喝粥,來化解這場尷尬。
「我太太和我,是在抗戰的時候認識的。那時我都已經快二十歲了。戰爭的時候,哪有什麼東西可以吃,我太太她和家人走散了,只能躲在防空洞裡哭。我看她也大概十三十四歲,正在發育怕她餓著了,就拿了碗番薯籤給她。她一看到東西,馬上接了過去,沒三兩下就吃完了。這一路上,她就跟著我們去避難,中間還發過不少高燒!」
他吐掉骨頭後,繼續講到:「後來,戰爭結束了,日本人也撤出台灣。她眼睛真亮,就在路邊看到她娘,也終是一家團聚。我們就這樣分了手。」
沈伯往袋子裡去,拿了塊甜不辣,慢慢吃了起來。
「後來呢?你們怎麼又會在一起?」
「過了兩三年,我跟著我父親到臨鎮去買點肥料和種子,我父親遇上了熟人,就站在路邊閒聊了起來。我一個人無聊,買了碗豆花來吃,邊走邊吃剛巧來到間雜貨店前。就這麼剛好,我太太從店裡走了出來,她一看到我也顧不得手上提了一大堆東西,就衝過來抱住我!這舉動,還真嚇了我一大跳。」
沈伯倒了杯水,又繼續說:「她和我岳母來鎮裡買點東西,我岳母當時在中藥舖裡買香料,她看雜貨舖有賣點吃的,就進來瞧瞧!我看著眼前的女孩,在戰爭時可是穿的破破爛爛的。沒想到女大十八變,現在是個淑女了,心裡頭還挺高興的。」
沈伯盛了碗粥,邊喝邊又繼續講:「後來,我岳母跑了過來。她大老遠看還以為是哪裡的登徒子,正要劈頭痛罵時,認出來是我。要不然,可是當場出了個大糗。我這兩眼瞧我太太瞧得出神,可沒理會她說的話。我爸和我就被請到她家去吃個便飯,這上桌請客的就是東山鴨頭。那天我和我父親吃到撐不下去,還打包帶走。回去之後,田裡的事情太忙,我又去木工廠幫忙,有段時間都沒見到面。」 這夜已晚,沈伯把吃完的碗拿去後面浸著,準備明早再來洗。齊名則是進了洗手間,準備洗個熱水澡,然後投入周公的懷抱。雖然齊名想問接下來發生的事,不過沈伯似乎是沒有說下去的打算,他也不好意思再追問。沈伯和齊名這晚,各自懷著不同的情緒,跌入那深沉的夢鄉。

Saturday, September 17, 2005

晚,
總是偷偷的來,
不愉快的,
留給今日的晚霞。
晚,
和你共飲一杯,
茶或酒,
都只是一種澆愁。
晚,我要睡了,
你可以留下,
在我墜入夢鄉之際,
離開,
消失在黎明的一瞬間。
記得,
幫我關門,
謝!

中間

床,
變成祭壇,
揮灑著聖水,
期待著什麼的降臨。
窗,
變成入口,
迎接未知數,
換算著靈魂的進出。
中間,
什麼也沒有,
左邊是空盪,
右邊是盈滿,
用血顯靈,
凡人的卑微,
碎裂......

Friday, September 16, 2005

共度鵲橋時(5)

齊名看王小姐睡的這麼安穩,有點不好意思把她吵醒。王小姐原本就只是閉上眼睛,休息一下。倒是一點也不在意,怎麼說她也是被人家僱來的。
「齊先生,看到你來我想老先生一定很高興。從早上他就一直問我,怎麼還沒來呢?」
「他就是那張嘴硬,不過他沒惡意。這是這個月的錢,你點點。」
「我看是不會錯的。最近,生意好嗎?」
「多了幾個小毛頭搶生意,不過我老字號,不會有太大影響。聽說你要結婚了,是真的嗎?」
「對啊!人家都追了我九年,總不能繼續下去。到時候你一定要到,可不能不來喔!」
「當然、當然!」
說完,齊名也不想打擾王小姐休息,便到處走走看看。其實齊名心裡是吃味的,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出嫁,這可難受極了。齊名第一眼見到王小姐,心中就有股衝動想約她。那段時間,天天都去找她,有時還約吃飯。直到有次在巷口看見王小姐摟著未婚夫,兩人在那打情罵俏時,才明白她早已名花有主了。之後,兩人維持著淡淡的關係,只能說相見恨晚。
房間內,齊老頭和沈伯兩人倒是聊的挺開心,年過半百的人,走過相同的歲月,有著相同的歷史背景,講起話來格外親切。只是齊老頭心裡頭,就是覺得沈伯有點面熟,卻又說不出在那看過。見齊名走進來,便又扯起嗓門大吼!
「你這笨孩子,武通街在哪我不知道,你自己找去。你早該回來了,倒杯茶給沈伯,快點!」
「知道了!爸,你真的不知道?你想清楚沒?」
「我晚點再想想,你先帶沈伯回家去,可得好好照顧人家,終究是長輩。」
「真囉唆!沈伯那我們先回家,爸你得好好休息,別再胡鬧了!」
「這次就聽你的,有空多來看我。」
齊名嗯了一聲,和沈伯往外走去。走廊上,剛巧碰到王小姐回來,便放心交給她照顧。走到電梯門那,沈伯似乎有點意外!
「咱們不是要下樓去,怎走到這來?」
「坐電梯下去,才快。這可是六樓,走下去命都沒了。聽你這口氣,沈伯你剛剛是怎麼上來的?」
「從旁邊的樓梯,奇怪都沒人!我還心想這些人怎麼都不走樓梯,原來是坐這玩意。這東西我沒坐過,這可是第一次。」
說著說著,電梯們緩緩開啟,兩人走了進去,齊名教他如何按鍵,讓沈伯開了不少眼界!
「城市就是不同,鄉下可沒這東西,我這好像劉姥姥逛大觀園,活像個鄉巴佬。」
「人總有第一次,沒人會笑你的。等會我先帶你回去,你煮個東西來吃,可別餓著。今晚我會提早下班,到時候再來打算。至於武通街,我再問問人,也許會有個什麼眉目也說不定。」
「就麻煩你了!」
兩人從醫院裡走了出來,一路上沈伯眼睛東瞧瞧西瞧瞧,沒有和齊名講到半句話。齊名心想沈伯到底是打哪來的,就算是南部來的,總不可能連電梯這東西都不知道。兩人走向小坡,剛巧社區內廣播,這天正好是八月十六,不就是農曆七月五日。齊名沒注意到日期,也沒注意到他在過兩天就長一歲,這天不正是牛郎織女相見的日子!

Wednesday, September 14, 2005

藍色信封

謝謝你的一封信,
讓我知道你過的很好,
你說你不再是那個無理取鬧的人,
我很為你高興。
謝謝你的一句話,
讓我知道你真的長大,
你說你不再留戀著昔日,
我很為你開心。
今天我要寫給你一封信,
讓你知道我正努力著,
我想你會為我感到驕傲。
今天我要為你寫一封信,
信裡面的我不再嘆氣,
我想你和我是真的告別過去。
一個明天的來臨,
是為了下一次的奇蹟,
蓋上郵戳的那封信,
寫著某年某月某日,
那天,
我和你一同擁有。

Monday, September 12, 2005

共度鵲橋時(4)

喜慶醫院3025病房內,齊老頭像個肚子餓沒奶喝的小孩,在那邊對王小姐大呼小叫。一下又裝成鬼臉嚇她,這王小姐什麼技倆都使了,就是鎮不住他。只能坐在一旁嘆氣,空等齊名的出現。
喜慶醫院這停車位可難找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位,等到許久後,卻讓後面的休旅車撿了個便宜,氣得他猛按喇叭!終於,在附近的小坡上,找到一處空位,勉強停了進去。一路上,沈伯向他提起鄉下的兒女,聽他這麼一說,齊名倒是好生羨慕。一個兒孫滿堂的老人,脾氣溫和有理,當他兒子的人想必很好命。哪像他家那老頭,動不動就句粗話,開口沒好聽的,就是這樣常動怒,肝火才會這麼大,也才有高血壓這玩意!
沈伯畢竟年紀大了,稍微走快點就氣喘噓噓,齊名要他慢慢跟上來,自己一個人先上去。才剛出電梯,大老遠就聽見齊老頭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唱京劇,不過旋律雖像卻是五音不全,害他整個人都不好意思。齊老頭才一看到齊名現身,馬上就是破口大罵!
「去你的!你這死兔崽子,老是嚷嚷要來看我,遲遲到現在才出現,真是不孝!我造了什麼孽,天啊……」
眼看齊老頭又要上眼苦旦的戲碼,齊名馬上制止了他。
「我看我要是再不來看你,這醫院的天花板,肯定被你吵到破了個大洞!最好是剛好塞住你的嘴巴,耳根也清靜些。」
齊名將手裡燉好的雞湯交給王小姐,交代她點事便請她去休息一會,這裡由他接手就可。
「這麼久沒來看你,氣色好挺多的,要不然怎麼有氣力罵人?」
「要你管,臭小子!幹麻生意做這麼大,這麼久沒來?」
「我看你還是省點力氣,也不看自己躺在床上,還在那逞強,難怪沒人肯跟你同房。」
「這是單人房,蠢蛋!」
「我爺倆別再爭了,吃點蘋果,皮我都削好了。」
「良心沒被狗咬,我當給你面子,要不然你跪下來我還得考慮一下。」
「是是是,就你厲害!有件事問問你,可得回答我。」
「原來是黃鼠狼給雞拜年!給你問,別想我告訴你房契在哪!」
「問你那幹嘛?早晚都我的,除非突然殺出個私生子。」
「胡說什麼?我只愛你媽一個,有屁快放,趁老子心情好。」
「你有沒有聽過武通街?有個老伯找不到路,快急死了!你要是知道,快快告訴我。」
「武通街,這我可得想想……」
齊老頭在想的同時,沈伯可終於到了,齊名正在想怎麼花了這麼長的時間,正想出去看看。
沈伯說到:「這爬起來,可真是累人!年輕人真好,都沒半點疲態。」
見沈伯走了進來,齊老頭也抬起頭來瞧瞧。
「沈伯我跟你介紹,這是我家那老頭。」
齊名接著說:「爸,這就是我剛跟你提起的朋友,你起來認識認識。」
齊老頭這人脾氣是暴躁了點,但為人還算客氣,在外人面前總不能失禮,趕緊坐直了起來!
「你好,叫我齊仔就好。你拜託我這笨兒子幫你找,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開計程車開到迷路,簡直就是個大路痴!」
「不會、不會。他人滿正直的,還收容了我一晚,沒他我可真要路宿街頭了!」
「你這笨小子,愣在那!還不拿把椅子來,真不懂得規矩。」
「好好好,真是的!你們慢慢聊,我找王小姐談點事,你可得對人家客氣點,懂嗎?」
「囉哩叭嗦,快滾快滾!」
齊名看兩人聊的挺開心,便偷偷出去找王小姐。這個月的看護錢還沒給她,他往大廳走去,王小姐正在那歇著呢!

Sunday, September 11, 2005

當風吹過鞦韆時,
我已不在,
只剩下忘記帶走的緞帶,
飄蕩在冷漠的空氣中......
雲,
從頭上飄過,
要我記住,
這刻是多麼的孤獨。
我試著回到過去的小屋,
樑柱塌了,
屋頂垮了,
唯一不變的,
是當年用眼淚種下的柳樹。
美麗的回憶,
在晨曦的瞬間,
如露水般蒸發。
空洞的心,
需要找人來填補,
人,
仍然在掙扎,
掙扎在黑夜與白晝的切割點。

Saturday, September 10, 2005

共度鵲橋時(3)

齊名睡到自然醒時,早已日上三竿。昨晚幫沈伯整理房間,又拿出放在收藏櫃裡的涼毯和電風扇,花了不少時間。好不容易能夠上床睡覺時,已經是凌晨兩點!後來連澡都沒洗,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那聲音如響雷般打了一整夜,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下雨了。半夜,沈伯起來看看他,幫他蓋了下被子,才又回房睡覺。
齊名慵懶地從床上爬起,走到廁所來準備洗澡,全身黏瘩瘩怪難受的!他轉開了水龍頭,慢慢沖濕,抹上點肥皂一處處慢慢搓洗,正準備要將全身泡沫沖掉時,傳來陣陣的叩門聲。
「你醒啦!剛才有你的電話,是醫院打來的,要你趕快回電。另外我煮了點粥,等會你也喝點。」
「真是麻煩你了,你稍待一會,我就快好了。」
齊名起床後,就一直忘了沈伯在家這件事,直到剛才的叩門聲,才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雖然答應要幫忙找找,但長這麼大來,卻沒聽過武通街,連在開計程車時,都沒遇到過。不過,現在還是趕快洗完澡,這一身泡泡也挺難受。
已經有許久未曾吃過午餐了,尤其還這麼早起床,連齊名自己也感到十分訝異。
「來,我幫你盛好了,趁熱快吃。」
「你說醫院打來,八成是我家那老頭,又再鬧彆扭了!只要兩三天沒去看他,他就靜不下來。下午得跑一趟才行,可是又得帶你回去,該怎辦?」
「沒關係!你看你父親要緊,我不急我不急。」
「沈伯你是從哪來的?我看你不像住在附近的人。」
「這說來話長,你先吃完後我再告訴你。」
齊名與其說是在吃粥,還不如說他是大口大口的喝下去,連咀嚼的動作都沒有。吃個八分飽後,他起身打了通電話到病房,來接的是照顧齊家那老的看護。
「王小姐,我爸又惹了什麼麻煩了?你要他別鬧,我下午就去看他。」
「今早您父親竟然跑去偷看林老太太換衣服,被人發現追著跑。」
「他什麼做起內衣賊的事了!真是氣死我了!」
「不只,老伯他還不肯吃飯,昨晚還把飯潑到地上,我真是拿他沒辦法。這麼大還像個孩子,我會轉告他的,別擔心有我看著,不會出什麼事的。」
「真不好意思,這麼麻煩你,待會見!」
齊名從冰箱拿出冰啤酒,給沈伯倒了杯酸梅湯,兩人開始閒聊了起來。
「沈伯,你打哪來的?描述一下,也許我比較好找。」
「前些年,我在鄉下養老,那裡到處都是水田,沒有這個高的房子。我家是磚瓦搭起來的四合院,不過時間久遠了點,有些地方都開始漏水。我老家是種田的,可惜我年紀大了,怎麼也使不上力。兒女都大了,每個月也給我些錢,才慢慢休耕,將事情都交給他們處理。」
「原來是這樣,你兒女可真孝順!」
「好說。幾個禮拜前,我收到家妹的來信,她先生死了,一個人怪寂寞的,希望我去陪陪她。我心想去走走也好,也就北上來找她。不知道是我走錯了路,還是我看錯了,我一直找不到,才會在路上徘徊。」
「那你在那晃多久了?」
「也沒多久,倒是走了不短的路,腿挺酸的!說起來也奇怪,在鄉下我是有聽過城裡的繁榮,但沒有這麼多的高樓,火車站也和以前來的時候不同,路上也都沒有任何鐵軌,和我的印象出入太多。
幸好我遇到你,打算向你問路,但見你生意這麼好,只好站在那一直等,直到你收攤為止。最後,你不只請老頭子吃麵,還請我來你家住,想到這我就不好意思,好像佔了你很多便宜。」
「聽你這麼說,你妹妹住在城內,該有電話才是。何不打通電話,請她來接你呢?」
「老頭子我也不是沒想過,這電話怎打就是空號,打回去家裡也說我打錯了,現在我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你別急,我去隔壁問問,也許他們曉得。」
「就麻煩你了。」
齊名一口氣把啤酒喝光,轉個身跑到隔壁王太太家裡。王太太家養了隻獒犬,臉上有四個眼睛,脾氣可火爆了。若是陌生人跑進去,腳上多一圈齒痕還算是小兒科的呢!不過這狗會認人,和齊名作了這麼多年厝邊,看到他就跑過來猛搖尾巴,一副十分討喜的模樣。
「怎樣?BOBE有沒有想我?我好像很久沒過來了,對吧!」
這王太太雖才剛過五十五歲,走起路來卻像個七十歲的大嬸婆慢慢吞吞,若真是來個火災或什麼急事,可就真急死人了。只是她命好,兒子每個月都回來探望她,有時還會接她過去玩玩,生活過的挺開心的。齊名從小就喜歡叫她沈殿霞沈殿霞,叫的叫的也就熟了起來。


「齊名,你倒是很久沒來看我了,真是沒良心的小心肝!今天什麼風把你吹來?」
「過來看你有沒有減肥成功!我看是沒有,倒是又多了幾磅。」
「你這孩子嘴巴就是這麼壞,不認識你的還以為你是故意的呢!」
「說笑的,王大媽!我過來問你有沒有聽過武通街,有個朋友想去那裡,怎麼就是找不著路。」
「這名字我越聽越耳熟,你坐坐讓我想想。」
這大熱天,王媽坐在那沉思了一番,齊名的汗一顆顆掉了下來,還真夠熱的他心想。
「我一時想不起來,你去問問你那死老頭,他這人是不認真,但懂得倒挺多的!」
「好吧!既然如此,等會我去醫院再問問他。下次再來看你,沈殿霞。」
「少惹我開心了,沈殿霞哪有我這樣呢?你可別工作過頭了,知道嗎?還有老大不小了,快點討個老婆讓你爸爸開心,這什麼中風馬上好一半。也好讓我喝喝喜酒,沾你的喜氣。」
「有機會有機會,我先走了!再見囉,BOBE!」
齊名從王家串完門子後,一回家就看沈伯在冷氣機那,左看看又看看,又不知在看什麼?便過去問他,這一問倒是讓齊名吃了一驚。
「小夥子,這什麼機器?竟然還會跑出涼風,倒挺舒爽的!」
「這是冷氣機,沒這,這夏天可難過了!」
「這話怎說?夏天搖搖蒲扇,加上那徐徐的風,挺涼快的。」
「沈伯,如果只搖蒲扇,我看你會昏了頭都不知道。」
「你身家背景不錯,還有台電視機,還是彩色的。真令我大開眼界!」
「現在人人都有一台電視機,便宜的很,六七千就有了,有什麼稀奇。」
「我們鄉下只有雜貨店,放了一台電視機,還是黑白的,果然城裡人各各都是老爺夫人。」
「我看乾脆請慈濟去救濟你們,還比較快!不過說真的,那什麼武通街連隔壁王太太都沒聽過,我看得去問我家那老頭子才行。你等等,我換件衣服,就去醫院找他。你也一起來吧!」
「這好嗎?」
「沒什麼好不好,我家老頭不會發什麼牢騷的,看你要不要去上個廁所,醫院離這有點距離,得開車去才行。」
齊名說完後,走進了換了件衣服。沈伯只是一個人坐在那,喝著那杯酸梅湯,他心想這酸梅湯還真是不酸啊!

Friday, September 09, 2005

受傷的心

把憂愁放進去,
融成一塊,
成一方型的皂。
把憤怒加進去,
和在一起,
成一漩渦的蜜。
把傷心丟進去,
放在一角,
成一易碎的玉。
我是一隻大紋蝶,
找尋著受傷的標誌,
啜飲你的傷口,
直到痊癒為止......

Wednesday, September 07, 2005

城市浪遊0001

開學之前,幾個朋友出來聚聚,大啖麻辣鍋,聊東聊西,好痛快!慶祝完六月七月的生日後,大夥兒跑去士林夜市逛逛,陪一群女生逛街,也不是第一次了!看著她們挑衣服,一件件花花綠綠,兩件500或是什麼的,逛久了還真不知道要買哪一件。看著她們穿梭在衣群之間,就像一隻隻的花蝴蝶,正在尋找值得停下的花笣,而忙進忙出。
買衣服就是要挑自己最喜歡的那件,不過不管你有多喜歡,如果沒有你的Size,都是白搭。在這年少輕狂的歲月,多少人想談場轟轟烈烈的愛,愛的死去活來,愛的呼天搶地,那就是烈愛。但街上那麼多人,有些人有著光鮮亮麗的外表,價值等同Dior or LV等名牌貨。如果不適合你,就算包包再貴,放在你身上就是難看。談戀愛也是,不僅是要挑吸引你的,更要緊的要像衣服一樣穿的合身,對吧!
挑不到喜歡的衣服,那就到下一間去吧!找不到喜歡的人,試著等待一會吧!

Monday, September 05, 2005

共度鵲橋時(2)

「老伯,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回家睡,在這裡可是會著涼的。還是你沒錢回家,要不要拿點錢給你?」
老人什麼話都沒說,只是輕輕對著他微笑,那種笑不似鬼片裡的陰森,而是帶有一股力量直街深到心靈的深處!齊名看老人沒有任何回應,只得再問一次!
「老伯,你有聽到我的話嗎?」
老人點了點頭,就是不說半字。老人穿了件白色襯衫,和一件有點舊的西裝褲,兩鬢已經發白,頭上戴了個阿西帽,活像百科全書裡的妙博士,就差沒帶個細框眼鏡。他從口袋裡拿出了封信遞給齊名,齊名有點好奇,便將紙條接過來看,上面只簡單寫了幾個字:「武通街五號,羅公館。」
「老伯,所以你姓羅對吧!」


老人搖了搖頭,他抬起雙手,手指慢慢指向收信人的位置,齊名這才看清楚信上的名字。
「沈富。老伯不好意思,我書讀的少,都忘了這信怎麼看了。沈伯,這樣稱呼你恰當嗎?」
老人依舊點點頭,齊名看時間也有點晚,一旁的店家都開始關門,只得先將東西收一收。至於沈伯,只好請他先在一旁等著。許久,齊名終於把東西放上卡車,沈伯依舊站在那,他看街上的人越來越少,如果就這樣走開,他自己恐怕也不能安心。只好再問問他住哪裡,這次沈伯倒是願意開口了!
「沈伯,你要去武通街五號我是清楚。但我壓根兒沒聽過武通街,你要我怎麼幫你?」
「小夥子,我也不知道武通街在哪?你可以送我回去嗎?」
這一開口,倒真嚇了齊名一跳!沈伯竟然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走,這可不在他的預料範圍內。齊名看眼前的沈伯,心想他該不會是得了老人癡呆症了吧!


齊名被他這麼一開口,倒真的嚇了一跳,至少在老人回答的這方面,並不在他的預料範圍之內。二來沈伯好像忘了自己住在哪裡,該不會是得了老人癡呆症了吧!
「小夥子,你在想我可能老人癡呆症,對嗎?剛好相反,我腦袋可還靈光呢!」
「那你怎不知道如何走?」
「老頭子我第一次來城裡,這人生地不熟,要我往哪去?」
「那你說該怎辦?這麼晚了,找個人問路都難,我也沒輒。」
齊名想了又想,接著說:「那你先跟我走,我再替你想辦法!做整晚的生意,肚子餓的受不了,先去吃碗麵如何?」
「就聽你的。」
齊名要沈伯在那等著,他把貨車開過來後,然後請沈伯坐在身旁。到了麵攤之後,齊名才發現沈伯沒繫安全帶,可幸虧一路過來沒有警察駐崗。齊名想沈伯看起來也不是神經有問題,乾脆帶他回家住一晚,明早起來再打算!
齊名家那老頭,又因為心臟病入院,幸虧看護王小姐及時發現,才沒有一命烏呼。現在回到家去,齊名也是一個人,多了個沈伯,倒也不會太差。他倆各點了碗擔仔麵來吃,沒有講什麼話,也沒看對方要吃完了沒,純粹專注在吃麵這件事上。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父子出來吃點宵夜呢!
「好久沒來吃了!還以為你不做夜市生意了。這位是你爸爸嗎?」
麵攤的老闆和齊名頗有交情,趁著客人少,跑來寒喧一會。齊名原本想跟他解釋,但見沈伯也沒有任何澄清的打算,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好久沒吃的這麼飽了,還真多虧你!」
「今晚先住我家,明早我再去幫你問問。」
「這怎好意思?半夜帶個老人回家,你家人不會見怪嗎?」
「哪的事?我家那老頭,人躺在醫院,回去也沒半個人。多一個人,家裡也多點生氣。」
「聽你這麼說,你父親生了場大病,無恙吧?」
「沒事沒事死不了,已經能下來走動走動了。就那張嘴,還是饒不得人。」
齊名也不是不喜歡家裡那老頭,只是母親過世後,齊父這嘴講出來的話更酸溜溜,大概只有齊名可以忍受的了!齊名轉身起來去付錢,沈伯也從位子上移動,走到外邊去等他。
「老闆,算算多少錢。」
「兩碗麵加一份嘴邊肉,總共一百。」
「剛好。牙籤來一枝。」
「謝謝!有空再來吃……」
齊名先去把車停好後,才待沈伯回家。沈伯又恢復了先前的沉默,只是輕微地點點頭,默默跟在齊名的身邊。齊名的家離夜市是點遠,附近都是些老房子,少說也有十年了。當年齊父剛好手頭有筆閒錢,作工的哪知道如何投資?這左思右想之下,妻兒也都有了,就差一棟屬於自己的房子。當時墘璐街剛好開始發展,看準了以後這房價肯定會再高,不如趁早入戶,也就大手筆買了一塊地,然後建了棟三層的樓房。只是這幾年下來,墘璐街不僅沒當年想的繁榮,反倒是退後好幾部。想轉手,恐怕連二百萬都不到,看在這都是老鄰居,買東西也挺方便,齊名才一直沒有搬走!
走著走著,齊名家也總是入了視線範圍,花台上的杜鵑是父親閒來無事種的,現在看起來仍然動人。
「這棟房子建得真好,光是這瓷磚的選擇,就是上選了!花台上,又栽種了些盆栽,頗有生氣。」
「我家老頭是個粗人,不過眼光不錯,這附近房子沒一間比得上!」
他接著說:「到了,進去吧!」
齊名要沈伯小心門檻,小時候顧玩沒注意到,摔了不少次,連門牙都掉了,痛得他哇哇大哭!

Saturday, September 03, 2005

我向天主許願,
給我對翅膀。
羽毛在飄蕩間,
緩緩灑下金粉,
如同沉降的日,
西墜......
拍盪,
產生了悸動,
心和天連在一起,
成一律。
天使的翅膀,
透明而完美,
載著世人的幸福,
遠降,
襲近!
我的翅膀,
灰色帶點憂鬱,
墮落的天使,
包圍著不幸。
翅膀,
等待著甦醒的時刻,
福音,
將以悲傷而譜曲!

Friday, September 02, 2005

Hot News

9/2日起,
每週一每週五,本版將刊出作家「竹野本見」,第一部網路小說「共度鵲橋時」,歡迎閱讀。
每週二,本版將刊出自寫專欄「城市浪遊」,歡迎閱讀。
每週三每週四,閱讀點超現實的新詩,也不錯!
每週六每週日,將有即興創作,預計將在10份刊出自寫劇本,歡迎大家閱讀!
如有任何意見,可以寫在本人的留言板上,謝!

除了小說部分,其餘將會隨時間調整,不好意思!

共度鵲橋時(1)

擺地攤的人看天吃飯,若是三兩天就來個颱風,或是細雨綿綿的梅雨季節,這一鬧生計可就大受影響。齊名在夜市裡擺攤子,也不是三兩天的事了,少說也有三年五載。近幾年世道不好,失業率年年飆高,那些剛出社會的小毛頭,以為擺地攤好做,都來搶地盤!以齊名這把年紀來說,還真是有點吃不消。雖然沒有妻小在那嗷嗷待哺,但家中尚有個老的要養。這老人家年紀大了,病痛也跟著多,長時間下來醫藥費可不少,不多賺一點可不行。再過幾天,就要步入三十五大關的齊名,平時不抽煙不喝酒,沒什麼壞習慣。人長的也不算太差,幾次相親下來,就是沒什麼好結果。孤家寡人一個,想想也怪寂寞!

「小姐,看看我們的衣服,這可是目前最流行的短外套。要出入時尚派對,沒有怎行?」
「老闆,還有沒有其他款式?這件我有了。」
「有。我拿給你慢慢挑,像這款我們賣的最好。兩面都可以穿,裡面可是最In的粉紅桃,外綴一點亮片,很多明星都有!你要,我算你便宜點。

「有比較小的嗎?我要S的。」
「有有有,小姐你真好運,最後一件讓你買到。這樣好了,我算你三百五就好,你看如何?」
「老闆,再便宜一點!三百就好,不然我不買了。」
「小姐,這樣下去我真的沒賺到多少!好啦!看你這麼漂亮的份上,三百就三百。」
「來三百給你,老闆你人真阿莎力!」
「下次有新貨,記得再來光顧!」
齊名目送客人走後,將剛剛賣走的衣服再補一件。其實什麼跳樓大拍賣,或是最後一件賣完就沒等等,都只是店家的噱頭。像夜市一家賣衣服的,說什麼跳樓大拍賣,到現在都已經賣三年了,只有一些貪小便宜的人才會相信。齊名把剛收到的錢放進下面的盒子,沒幾分鐘就賺了二百塊,今天生意還真不錯!
接近午夜的夜市,人潮不減反增,就像夜店一樣,越夜越火!攤子前站了個老人,齊名忙著做生意,沒有注意到。老人就像呼吸般的平常,只是靜靜地站在那,沒有任何的突出。等到齊名注意到時,已經是過了兩小時的事了!

Thursday, September 01, 2005

麻花繩

麻花繩,
一結一結,
一絲一絲,
何時才能編到心上人?
麻花繩,
交織成往,
錯過成憶,
小眼睛看不到心傷處!
麻花繩,
拋向空中,
能抓的到霓彩嗎?
麻花繩,
深入地底,
能套的到故人嗎?
麻花繩、麻花繩,
你是月老簽的一條線,
所能代表的卻只有永遠,
是永遠的寂寞,
還是永遠的幸福?
麻花繩、麻花繩,
我的線斷了,
現在我只能在空中飄蕩,
那是死也無法了解的冷清,
你懂嗎?